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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的屍體開始銳減，街道也恢復了往日的乾淨。

楚媽上班回到家，便道：「我看路上乾淨了不少，已經沒有什麼人在清理了。估計是過去了吧。」

楚爸從廚房裏面穿着圍裙走出來道：「我今天也沒怎麼看到那些老鼠屍體，感覺一夜之間少了很多。」

楚媽道：「也許整座城市的老鼠都已經死了，所以現在才沒有屍體了。」

楚懷雲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個詭異的想法：動物都已經死完了，真的……就結束了嗎？

*

2149年7月7日

屋外的馬路上不停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外出回來的楚懷雲正巧撞見一輛救護車停在了自家小區裏面。

兩個穿着防護服的人正抬着一個擔架，在擔架上面，一塊巨大的白布蓋在人身上。

一陣風吹來，捲起了白布的衣角，一隻骨瘦如柴的手臂無力地垂落，枯黃的皮膚上是一塊塊黑色的老年斑。

老人的身體像是散了架，縮成一團深深陷入擔架之中，就好像在用擔架包裹住自己，又好像潛藏在地下某一處，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

老人死了。

死得那樣突然而悄無聲息。

楚懷雲聽見身邊的人群在竊竊私語。

「死的是哪位啊？」

「好像是302室姓張的老頭子。」

「養了一隻貓的那位？」

「對對對，前些天，他家貓跑了，他急死了，到處找，沒找到。」

「我還聽說，昨天晚上他開始嘔吐，然後開始吐血。子女把他送到醫院，今天早上狀態好了很多，就嚷嚷着回來，說住在醫院太貴了。結果現在，直接就沒氣了……」

「這麼嚇人？」

「我還聽說周圍小區，有一模一樣癥狀的……沒聽救護車天天在外面叫嗎？」

楚懷雲聽了這些，只覺得腳底發涼，她沒再聽下去，轉身便回了家。

這一天，權威面對着台下的閃光燈，用着一副鎮靜、穩重的表情道：「目前沒有明確證據證明這一批擁有相似癥狀的患者和老鼠等動物的大規模死亡有什麼直接關聯，是否採取相應措施，相關部門也正在商榷中。

請不要聽信謠傳，一切等待官方宣布……」

楚懷雲放下手中的飯碗，看似不經意地問着自己的父母，道：「爸媽，你們覺得這些人……和動物有關聯嗎？」

楚父難得表情有一些嚴肅道：「事情不好說。」

楚母倒是抱着手機一臉神秘地道：「我聽小道消息，估計是有關聯的，而且今天光是一天就死了好幾百個。」

楚父一臉過來人的表情，道：「我們都不清楚具體情況，這兩天在外面小心點，口罩戴好，萬一通過唾液傳播，也是很麻煩的。」

楚懷雲點了點頭，繼續吃飯了。

*

2149年7月8日

事情似乎一下子變得比想像的嚴重了許多。

楚懷雲所在的小區，以及附近的小區外全部拉起了警戒線。

穿着制服的武裝人員駐紮在外面，所有人都不允許出入，他們開始封閉管理模式。

有人去和門口的那些人了解情況，可是外頭的武裝人員卻隻字不說，這一天，楚懷雲和父母待在家裡，看着樓下穿着防護服的人進進出出，抬走了一個又一個人。

突然，有人敲門。

楚父打開門，是樓組長。

樓組長是個比楚父還要大個十歲的小老頭，他扶了扶滑落的老花鏡，問道：「有沒有和隔壁那棟樓的老張接觸過？」

楚父搖了搖頭：「沒有。」然後湊近小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說封就封了？」

樓組長那個老頭搖了搖腦袋道：「這事，我也沒個準兒，誰也不知道，上頭就說按照指令來，別的啥也別管。」

楚父又問：「這什麼時候解封啊？」

「不知道，這波封閉也是突然下令的。」

那天晚上，新聞里出現了一串觸目驚心的數字——14627。

這是短短一天內，相同癥狀的病死人數。

別的國家也出現了這種狀況。

前幾天還在嬉皮笑臉的眾人，神情都多了幾分嚴肅。

專家皺着眉頭道：「目前我們已經採取了積極的行動，盡最大可能保護群眾，這些天希望大家盡量減少外出……」

楚懷雲看着底下穿着黑色制服拿着槍的人，心底總覺得有些怪異：為什麼出問題了，來的不是醫生，而是拿着槍的武裝人員？

*

2149年7月9日

數字還在上漲。

封控還在繼續。

有一些人因為沒有準備食物，已經開始餓肚子了。

他們開始跑到小區門口吵鬧，說要物資。

但是被拒絕了。

穿着防護服的人增多了，越來越多的人被從樓裏面搬運了出來，轉移到了未知的地方。

那些人，無一例外，是死者。

電視上依舊是前一天的說辭，他們在採取行動。

*

2149年7月10日

民眾的不滿情緒在發酵。

數字突破兩萬。

依舊不知道封禁還要持續多久。

當天晚上，天邊傳來濃密的黑煙，空氣中瀰漫著焦糊的味道，熊熊火光將天際處照得通紅，一如他們燒毀動物屍體的那個晚上。

*

2149年7月11日

穿着防護服的「大白」少了很多，但是穿着黑色制服的武裝人員多了起來。

楚懷雲在家裡聽到數聲巨響，像是槍聲。

有人下去詢問，全部被趕了回去。

楚懷雲坐在陽台上，看着外頭，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一個詞——鳥雀驚飛。

但是鳥雀都已經死了。

怪不得家門口的那棵樹上一點動靜也沒有。

今年，她似乎還沒有聽到過蟬鳴。

數字依舊在上漲，恐慌情緒蔓延。

專家說：他們在儘力。

*

2149年7月12日

解封了。

很奇怪，一早上醒來，穿着白色防護服和黑色制服的人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大家都紛紛走出了樓宇，似乎一切都恢復到了最初的模樣。

楚懷雲也目送父母上班。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今天，所有電視台宣布停播一天。

感染人數……未知。